文/漠土
我们那里都有正月十五送灯祭祖的习俗,用以表达对逝去亲人的怀念和敬意。母亲是去年冬天去世,按照母亲的遗愿不焚纸不设贡,“烧七”也一律禁免。我和弟弟经历着从农村到城市的生活,各样世态都见得,洞悉其中,也不妄加评议。上周,正月十五刚过,妹妹说,正月十五未去骨灰堂送灯祭奠。我和弟弟的则一致表意:母亲生前大病后虽不能自理,但是卧榻起居清爽,一应照顾都贴心,各种照料周全。母亲去世后的“繁文末节”之事不必在意,加之村里去殡仪馆,不甚方便。
母亲生前,几乎每个月都能梦到母亲,母亲去世后两个月里,一次都没梦到母亲。在母亲的世界里,不麻烦人是她的人生信条。母亲在重病后的康复,都会自己主动配合锻炼,如若我们疏忘,她会及时提醒。母亲一辈子操劳,大病后,她的语言中枢被栓住,自此语言失能,但其他一应“省世”,让我看到母亲平凡人生中的智慧。
去年九月,我趁公司旅游之机回了趟家,赶在十一之前。母亲见到我很激动,咿咿呀呀的和我说话,我和母亲的对话不甚默契,估计是不在一个频道。那时候,母亲胃口挺好,饭量也大一些,一段时间,母亲都显胖了。母亲吃香蕉和小橘子一般是我们剥好了皮交到她手里,香梨水分大,母亲既不让削皮也不让削成块用牙签送到她嘴里。过几天我才明白,不让削成块用牙签送到她嘴里是怕麻烦儿女,而不让削皮是削了皮之后,母亲担心香梨的汁液会淌到胳膊和衣服上。母亲是自己拿着梨,用牙嗑一点皮放在手再吃一口梨,这样的话梨的水分不会外溢。
本来母亲大病出院后估计会深度卧床,便给母亲买了电动手摇多功能气垫床,左右能倾,靠背能起,但是,经过母亲不懈的锻炼,床的功能基本没用上。母亲除了睡觉,一多部分时间都或坐或半躺在轮椅上。腿部每天跟着辅助训练仪,右手跟着镜像仪做手部伸握训练,那时候,母亲还经常指挥着把她推到十字路口,在树荫下静坐沐风,看着路口旁坐的三两个人聊天。
我回公司那天,母亲送我上的从村里开往县城的客车,那天,我有许多话想说,但我一句都没说,告别母亲。其实我知道母亲眼睛深处的东西,很深邃很深邃,我和母亲除了聊天有失默契外,我能读懂母亲的心。其实,不用说,我和母亲心里都一样的明白,我们再见的时日不是很多,而母亲在三个孩子中,她是最挂念我的。
在裴德医院治疗一个月康复两个月出院,医院主治医生已经给弟弟和妹妹交实底,母亲最多能活半年。但是,凭着母亲坚持不懈的锻炼,她的生命又延续了一年多。母亲走都时候很平静,只是在生命结束的时候看了我们一眼,像睡着了一样永远离开了人世,母亲安息!我们三个儿女将家务事处理得十分妥当,各自担当,不曾为此相互拌过一次嘴。人生在世,其实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,尤其是老年这一关。